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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大唐赤夜歌05】十七年前的秘密揭曉，「赤梟」真實身份竟是…！
文／鹿青
大唐帝國波詭雲譎，妖魔鬼怪出沒人間；鮮花著錦的盛世幕後，人類與妖族的衝突正不斷上演。為撥亂反正，朝廷在六部之外特設府衙，專掌陰陽伏妖事宜，是為司天台。
玄宗年間，皇帝篤信道術，司天台迎來了鼎盛時期，司天台監李延年欽點天下除妖門派，將其中最負盛名的六個宗派收歸麾下，專為其掃平妖患、剷除異黨，是為「六大門」。
就在這個既是治世也是亂世的年代，江湖上出現了一股神祕力量，四處集結群妖，與六大門的勢力相抗衡。沒有人知道它的幕後主使是誰，但凡有井水處皆有其傳說。這個神祕組織的出現不僅再次引起世局動盪，更揭開了帝國歌舞昇平的面紗，暴露出其底下的百孔千瘡。
晨鐘敲響，正是天寶十一年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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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，八年前的某日，兩人在回道觀的路上碰上了妖襲。
當時情況混亂，待江離反應過來時，背上已多出了一條深深的爪痕。
而鈴卻為了救她，獨自去引開妖怪，從此一去不返……鈴失蹤後不久，江離就逃離了寒光觀，但很快又被牙販子盯上，賣到了青樓裡。
這些年來，她費盡苦心，好不容易才在揚州的歡場裡闖出了點名氣，可卻再也沒聽說關於好友的隻字片語。隨著年紀漸長，她內心早已不抱希望，更不敢奢想兩人竟還有再見的一天……因此，幾天前的深夜，當鈴突然現身在她房裡時，江離一度懷疑自己瘋了。
然而，更離奇的還在後頭。
對方告訴她，自己當年離開寒光觀後，在野外遭遇妖襲，被一位神祕高人所救。對方不僅傳授她武功，還將她帶到了一個名為「赤燕崖」的地方。那裡收留的，全部都是妖怪。
江離還記得自己當初聽到這段話時，胃裡激起的那種冰涼不適的感覺。
「……妳說的這些妖怪，難道不會吃人的元神？」
「好奇的話，下回我帶幾個來給妳認識。」鈴挑眉笑笑。
「生死攸關，誰在和妳開玩笑啊！」
但鈴彷彿沒有聽見她的話。她將目光投向窗外的夜空，眼裡帶著夢一般的神色，就連語氣也藏不住一絲眷戀：「自從遇見師父後，我便在赤燕崖住了下來。那裡有玉樹環繞的青獲山，有四季水暖的天階池，森林中到處都是精魅，村子裡的大夥兒都和家人一樣生活在一起，既熱鬧又自在，也沒有戰爭和瘟疫，比起人類的城市不知好上多少呢……」
在江離的記憶中，對方極少露出這樣的表情。她望著那雙閃閃發亮的眼眸，不忍繼續逼問下去，但心裡終究還是有些不安。
妖怪的世界，她全然不了解，但有關赤梟的流言，多少還是聽過一些的。據說此人精通妖術，法力無邊，率領著手下群魔四處興風作浪，短短幾年間便犯下許多大案，被司天台列為頭號通緝要犯，甚至就連六大門都拿她沒輒—難道說，這便是鈴口中一心追隨的對象？
月影朦朧，江離將思緒從回憶裡拔出，拿起案頭的剪刀，將焦黑蜷曲的燈芯剪去。懨懨一息的紅燭瞬間被挑亮起來。
明火下，她見鈴臉色蒼白，不由得再次擰起眉頭：「妳小時候的瘡疤，如今還疼嗎？」
「已經沒事了。久久才發作一次，睡一覺就好……」鈴一副不願多提的樣子，想轉過身，卻被江離拽了回來。
「別動！讓我看看。」接著，她便不由分說解開了鈴的衣裳。
只見她左臂後側，靠近肩胛骨的皮膚爬滿了一圈圈妖異的紫色暗紋，四周血管突起，在燭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怵目驚心。
這種俗稱「黃泉脈印」的疤紋乃是由妖毒所引起，不但會逐漸侵蝕人的身體，據說還會帶來各式各樣的災厄與不幸。儘管鈴絕口不提自己的身世，但江離推測，對方小小年紀便流落街頭，恐怕也和這令人聞之色變的病症脫不了關係。
即使江離出生醫藥世家，詳讀各類方書，也不知該如何解毒。她仔細觀察疤紋，接著又替鈴把脈，直到摸到脈象平穩，一顆心才總算落地。
鈴抽回手臂時，嘀咕了一句：「至於這麼緊張嗎……」就被她怒斥：「像妳這般缺乏警覺，遲早把自己坑死！」她嗔怒的模樣宛如桃花壓露，若對面坐的是個男人，估計早就神魂顛倒了。
鈴也曉得對方都是為了自己好，於是沒再爭辯，只道：「行……我以後會多注意，都聽妳這郎中的。」
「那妳先告訴我，妳這趟下山是為了什麼。」
「也沒什麼……」鈴抱起一顆軟枕，懶洋洋道：「師父有個老朋友，逝世多年，託我去國清寺上香祭奠一番。」
直覺告訴江離，對方的這句「沒什麼」背後肯定有鬼。然而，一時半會兒也問不出答案，只得暫時作罷。
折騰了大半宿，兩人也都累了。鈴道了聲晚，旋即靠牆閉上了眼睛。
她從小便有個習慣：睡覺時從不橫臥，一定得坐著才行。
江離曉得，這是為防睡夢中有敵人突然靠近。從前在寒光觀時，鈴每晚也總是這樣守在她身旁。
「她當真完全沒變，不像自己，早已變得面目全非……」她注視著角落裡那張既陌生又熟悉的睡顏，心中又是安慰，又是酸楚……
鈴睡著後，房裡頓時陷入一片安靜，倒是江離自己躺在榻上輾轉反側。她盯著上方的屋樑，腦中不斷閃過童年時期的種種情景。
自從遇見鈴的那日起，她的人生便起了巨大的變化。她終於看清了—自己再也不屬於那個青磚砌瓦、瀰漫著草藥香氣的大宅院，從前的幸福不過是一場夢，而夢醒後的滿腮紅淚，夜夜驚魘，才是她的命。
但同時，她又極害怕死去，因為她比誰都清楚：人唯有活著才有被利用的價值。她決心要攀住希望擰成的繩索向未來前進，即使眼前是地獄也在所不惜。
她想起小的時候，自己什麼也不懂，鈴總是處處回護她。後來，她以為鈴死了，傷心之餘，還曾對天起誓：「若是有來生，換我照顧妳。」
她萬萬沒想到，這個來生這麼快就來了。
貳
次日，鈴醒得很早。她一向淺眠，自從離開赤燕崖，已經很久都沒有安安穩穩地睡上一覺了，雖然只有短短幾個時辰，卻感到精神抖擻。
小窗微亮，床上的美人兀自睡得香甜。她望著這幅養眼的畫面，悄悄從床上爬了起來。
老實說，當她得知江離成為青樓名妓的消息後，猶豫了許久才決定出面相認。畢竟，她已不再是當年那個無牽無掛的小女孩了。
就在半月前，她師父忽然病勢轉沉，並在臨終前透露了一個驚人祕密—原來，她的真實身分其實是塗山派的前任掌門韓君夜。
十七年前，由朝廷保管的禁忌祕笈《白陵辭》遭竊，她被冤枉為兇手，在逃避司天台追殺的過程中跌落山崖，從此雙腿殘廢，不得不隱姓埋名。
這消息為鈴帶來了巨大的震撼。她知道師父從以前便患有腿疾，行動不便，也知道她痛恨司天台，處處與朝廷作對，卻從沒想過這一切背後居然藏著這麼深的陰謀！
韓君夜至死都不曉得當初到底是誰設局陷害她的，但在她生命的最後關頭，她非常鄭重地交代鈴，一定要守護好赤燕崖這片淨土，同時更要小心六大門的手段，因為在這個江湖上，最可怕的從來不是妖魔鬼怪，而是一顆顆欲壑難填的人心！
當年跌落山崖的傷對韓君夜的身體帶來了無法挽回的重創，以至於每到冬日，氣溫驟降，她都會因為雙腿劇痛而無法動彈，不得不閉關休養。直到去年冬天，膝蓋瘡腫化膿，引發癰疽，終於一病不起。一代傳奇「赤梟」就這麼隕落了，可這個消息不能告訴任何人，否則一旦被六大門知曉，極有可能會為赤燕崖帶來滅頂之災，後果不堪設想。
這也是鈴此次下山的真正原因。
以她的性格，要她對這段往事當作沒聽見，那是絕不可能的—她下定決心要揭開當年的真相，並對害死她師父的人展開復仇！
除此之外，司天台也好，六大門也罷，只要敢對赤燕崖動手，她全都不會放過。只要將這些勢力給打倒，梅梅、雲琅，以及她在赤燕崖結識的夥伴們，就再也不用因為妖怪的身分而遭人迫害，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了……
但這個計畫太過凶險，未來，只要是她身邊的人，都極可能被捲入腥風血雨中。她尤其不希望江離因為自己而受到牽連。
因此，經過一番猶豫，她最終仍然沒有叫醒對方，而是從懷裡取出一張飛鳥形狀的符紙，小心翼翼地擺在床頭，旋即躍窗而出。
自前朝隋煬帝開鑿大運河後，揚州因其交通便利，物產豐饒，一下躍升成為江南最富庶的港埠，千帆絡繹不絕，胡商巨賈雲集，城內更是繁華無比。但眼下的鈴卻沒有心情欣賞這些風景。
正如她對江離所說，她計劃的第一步便是去國清寺，為韓君夜的一名故友夢悟大師上墳，順便打探一下六大門的底細。
當年，韓君夜墜崖後，所有人都以為她死了。夢悟大師還特地為此上書司天台，想為好友伸冤洗雪。但不出半年，他自己也跟著離奇暴斃。這件事是鈴好不容易打聽到的，便決定從此處開始著手調查。
離開赤燕崖時，她和梅梅約定，由對方先去國清寺探路，兩人再到揚州會合。可直到現在，梅梅都還未出現，就連負責傳信的雲琅也不知所蹤。鈴覺得事有蹊蹺，決定上街打聽，看國清寺近來是否發生了什麼變故。
（連載第五篇 完）
● 連載期間：2022/12/10~2023/01/04
● 更新時間：每週三、六 19:00（連續發布連載貼文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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