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文史地
最後的單于與命運的轉折：一場婚姻讓她挽救了羅馬，也讓草原帝國走向歷史
文／王族
阿提拉，是草原上的王者；荷羅麗婭，是改變匈奴歷史的第二位女人。
一場婚姻，讓羅馬倖免於毀滅，也讓匈奴走向衰亡。
這不是戰場上的勝負，而是命運的轉折。
現在，讓我們走進那場婚禮背後的陰影。
可以說，阿提拉是為了荷羅麗婭從西羅馬城下撤兵，退回班諾尼亞的。
一個女人挽救了羅馬。
一個女人也由此改變了匈奴的歷史。
荷羅麗婭和王昭君一樣，是改變過匈奴歷史的第二個重要的女人。王昭君嫁給呼韓邪，讓匈奴和中原像握緊了的兩隻手，從此再未分開，被排擠出局的郅支像另一隻孤獨的手，再也抓不住命運的稻草，在歲月的長河中幾經沉浮，便沒有了蹤跡。而荷羅麗婭對匈奴的改變則更致命，她被教皇良一世利用，用女人的美阻止了匈奴前行的腳步。
作為一個女人，她的美被展現成了一種戰略，實施了一次非常成功的「軟戰爭」，將匈奴擊敗了。造成這一事實的原因，還在於阿提拉在美色面前缺少理智。他太驕傲，覺得自己不可一世，在那一刻只想先要美人好好享受一下，待日後再發兵征討羅馬。
回到班諾尼亞的第二年，阿提拉突然死了。關於他的死，歷史紀錄並不詳細，較為一致的說法是：
阿提拉退兵回到匈牙利之後，又娶了一個年輕姑娘為妻。
這個名叫伊爾狄科的姑娘，是一個日爾曼族的女子。
他們的婚禮是在多瑙河彼岸的木結構的皇宮裡舉行的，為了這次結婚，匈奴全軍舉行了盛大的歡宴，全軍大呼小叫，暴飲暴食。按匈奴人的儀式和風俗，那位又醉又睏的國王到半夜以後才離開筵席，回到新床上去。
他的侍從到第二天下午仍一直聽任他去享樂或休息，對他不加干擾。阿提拉此時已近五十，頭髮也花白了。當他喝醉酒進入洞房時，突然鼻血湧流不止。不久，他倒下了，鼻血流進了咽喉，使他窒息而死。因為是新婚之夜，手下也不便前來挽救。當時阿提拉的侍從描述：「由於一直出奇的安靜引起了他們的恐懼和疑心；於是，在大聲叫喊企圖吵醒阿提拉無效之後，他們破門衝進了皇帝的寢宮。他們只看到發抖的新娘，用她的面紗遮住臉坐在床邊。
阿提拉的一根血管忽然爆開，而由於他仰身臥著，噴出的一股血流堵住了他的呼吸，這血沒有從他鼻孔裡流出，卻回流到肺和胃裡去。」他的遺體被莊嚴地陳列在大平原中央一個用絲綢紮成的靈堂裡；幾個經過挑選的匈奴人的步兵隊伍，踏著拍子繞著靈堂轉圈，向這位活得光榮、至死不敗的英雄，人民的父親，敵人的剋星和全世界的恐懼對象唱著葬禮歌。
阿提拉也似乎早有準備，他的遺體被分別裝在一金、一銀、一鐵三口棺材裡，在夜間偷偷埋掉。從各國擄掠來的戰利品都扔進他的墳墓裡去；破土挖墳的俘虜和知情者全部被殘暴地殺死。
故阿提拉墓地在何處，成為千古之謎。仍是那些剛剛還悲不自勝的匈奴人，現在卻在他們的國王的新墳前，毫無節制地大吃大喝，尋歡作樂。根據在君士坦丁堡流行的傳說，就在他死去的那個幸運的夜晚，羅馬皇帝在睡夢中看到阿提拉的弓被折斷了。這一說法倒恰足以證明，在羅馬皇帝的頭腦裡如何隨時都存在著那個可怕的野蠻人的影子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 愛德華．吉本《羅馬帝國衰亡史》
阿提拉，一個曾經狂妄地說過「被我的馬踐踏過的地方，都不會再長出新草」的征服者，就這樣突然死了！從年齡上來說，他還很年輕，身體也挺好的，理應再活上幾十年才對。
但死亡這種東西是誰也無法預估和阻擋的，它說來就來，對人的生命的掠奪幾乎是勢不可擋的，阿提拉被死神的大手抓住，他便也無可避免地要走向死亡。
阿提拉-《詩體埃達》的插圖
草原上再次掀起了一股颶風。人們十分驚訝，昨天，他還被吟頌成草原上永恆的牧人：
「當他們站在地上時，他們確實矮於一般人，當他們跨上駿馬，他們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人。」但為什麼，他卻突然從馬背上一頭栽下，再也不能從草原上站立起來呢？上天收走了他的兒子，草原開始一陣陣悸痛。
阿提拉單于死了，對於匈奴來說，一頭領路的頭狼倒下了，天穹的一角也似乎變得暗淡了。他們跪在阿提拉的墓前，將阿提拉的隨從、妻子們的喉嚨割開，讓他們倒地而亡，以示永恆的追隨。
為了進行這個大祭奠，當時可能有幾百或上千匈奴人來割喉。一把把刀子光芒閃閃，一股股鮮血飛濺而出，一個個身軀撲倒在地。他們用一種極端的殘忍表示出了對阿提拉極端的真誠。
然後，人們在阿提拉的墳上開始放石頭。可以斷定，阿提拉墳上的石頭一定堆得很高，這些石頭的數量與他生前所殺敵人的數量成比例，由此說明他生前殺過很多人。最後，他們用小刀把臉劃破，「讓血和淚一起流出來」，這種嗜血性的風俗，是一種生命的盟約，表示他們想和阿提拉來生再次相逢。
不論匈奴對阿提拉舉行多麼壯觀的葬禮，但畢竟一棵大樹倒了，他的部眾蠢蠢欲動，開始作新的打算。
其實，阿提拉的軍隊雖然以匈奴為核心，但組成是十分複雜的，裡面有大量被他征服過來的薩爾馬特人、阿蘭人、東哥德人、吉別達伊人和分布在烏拉爾山和萊因河之間的其他各族。
這些被征服的人一看阿提拉死了，長期忍受屈辱的心突然看到了光明，馬上向匈奴翻臉反叛。很快，東哥德人和吉別達伊人聯合向匈奴人發起一場大戰，阿提拉的長子艾拉克抵擋不住，很快便兵敗，他本人被殺。
他的匈奴軍隊被打得四分五裂，作鳥獸散了。
本文摘自《狼族、馬鞭與彎刀,那些來自東方草原的死神: 西方文明的制裁者,讓世界顫慄的阿提拉、耶律大石與成吉思汗》
